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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22:19

死亡会来并夺走你的眼睛。

——帕维塞

1       

人和事带给我们

包围。无论是物体还是人

都在困扰着我们的眼睛。

最好在黑暗中生存。

我坐在公园里,

坐在板凳上观看

一家人一起旅行。

我厌倦了明亮的光线。

根据日历,

现在是一月,现在是冬天。

当你厌倦了黑暗,

我再说一遍。

2       

时间到了。我准备好讲话了。

从哪里开始?没关系。

就问吧。我可以沉默,

不过还是多说几句比较好。

你说什么?说白天还是晚上?

或者漫无目的

或者谈论物体。

是的,咱们不说人,只说事。

人注定有一死。

全部。我也必死无疑。

谈论人只是徒劳;

就像在空中写字一样。

3       

我的血液都凉了。

真的很冷。

比三英尺冰封的河流还要好。

人不是我所爱的。

我厌倦了人们的外表。

他们的脸

嫁接于生命体,

看起来不会掉下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

对灵魂来说是可憎的。

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练习奉承。

4       

事情更顺眼了。

不管他们的外表

或者深入其中,

没有善恶之分。

物体内部有灰尘

残骸。蛀木虫。内壁。

还有干幼虫。

摸起来不太舒服。

灰尘。灯亮了

能照亮的都是尘埃。

即使物体是密封的,

也闪耀着光辉。

5       

这个古老的储藏室,

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

都能让我想起

那个巴黎圣母院。

架子内部较暗

拖把和圣人的法衣

灰尘也擦不掉。

通常,甚至是物体本身

别想战胜尘埃,

这并没有白费。

因为尘埃是时间的本体,

时间的血肉。

6       

最近经常睡着

在白天明亮的时刻。

看来死神要来了

考验我,考验我,

它拉近了镜子的距离

我的嘴唇仍在呼吸。

看看我能不能应付

不再在白天生存。

我没有动。我的腿

天气冷得像两根冰柱。

静脉纵横交错,

就像大理石上的线条一样。

7       

事物都有自己的整体考虑,

这太令人震惊了,

纷纷退出

由文字构成的人类世界。

事物既不静止也不移动——

这都是废话。

物体也有自己的宇宙,

没有什么是超越的。

物体可以被粉碎和燃烧,

或被掏空、毁坏或遗弃。

然而,在这些场合,

它不会大喊“操你妈的!”

8       

树。阴影,以及

树下供树根缠绕的土地。

粘土的弯曲图案

还有一排排的岩石。

树根盘根错节,盘根错节。

石头有它固有的重量。

独立,不受

根部的反复纠缠。

岩石没有动。

无法推动或移动。

遮阳。树荫下的人

就像鱼被网捕获一样。

9       

物体。物体的棕色。

轮廓已经模糊了。

天黑了。还,

没什么。这是一幅静物画。

死亡来临并发现

一具尸体,它的和平

表示死神降临,

就像一个优雅到来的女人。

这绝对是荒谬的:

头骨,骷髅,镰刀。

“死亡将会来临,

把你的眼睛移开。 ”

10       

圣母对基督说:

“你是我的儿子还是上帝?

你被钉在十字架上。

我怎样才能回家?”

“当我还没弄清楚的时候

你是我的儿子还是上帝?

你是死是活?

我怎么进屋子?”

基督回答她:

“女人,其实这并不重要。

无论死或生,

儿子或上帝,无论如何,它们都属于你。 ”

(吴迪译 )

【欣赏】

1987年布罗茨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被赞誉为:“作品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无论在文学上还是在敏感问题上都充分展现了广阔的思维和浓郁的诗意”。虽然我们不能排除,在当时的世界形势下,他所居住并入籍的美国,出于政治需要,有意接纳和招募受到社会主义国家迫害的流亡者。但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布罗茨基自身的努力、才华和成就。他在严谨的同时,又具有很强的实验倾向,他的诗既坚韧又尖锐: 他在传统与现代的基础上融入了新的当代感性。他几乎练习了所有的诗歌形式和体裁,并且运用自如。他的风格更加多样,可以深邃博大,也可以轻松讽刺;它可以是日常的,也可以是深思熟虑的。在诗行的安排上,他可以工整严谨,也可以长短不一。在采集图像方面,小到琐碎的事物,大到浩瀚的海天,大到天文地理,大到机械设备,无所不包,可以运用自如。就连科技气息浓厚的图像也被驯化和服从。总之,他在传统与创新之间取得了罕见的平衡。他将诗歌视为唯一可以与变化和荒诞抗衡的武器。他的诗歌继承了“白银时代”的诗歌传统,并从英国形而上诗人那里汲取养分,表现出强烈的综合性特征,最终发展出冷静沉思的风格。他的作品具有很强的内在张力,题材涉及宗教、神话、历史和现实。

《静物》创建于1971年,即布罗茨基因“社会寄生虫”被苏联政府判刑七年后。尽管他在监狱服刑 18 个月后被释放,但诗人在写下这首诗一年后仍然被驱逐出境。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作品中自然会有一种怨恨之感。尤其是像布罗茨基这样对社会政治问题有深刻认识的精英,他们对环境的批评尤为尖锐和激烈。 。这首诗是“超然客观”的最好例证之一。诗人十分注重处理熟悉的事物及其微妙的关系。同时,由于他的声音沉稳安静,所以语气趋于冷淡,言语和形象陌生而扎实,待人接物时超然客观。全诗似乎没有什么跌宕起伏、没有高潮。换句话说,诗人在诗中刻意地压抑了这些东西,没有煽情地强调它们,也没有刻意制造高潮。应该说,布罗茨基的声音比较孤立,这与他强调去人格化有关。在这方面,他从他所崇拜的英国诗人奥登那里受益匪浅。 “我”很少出现在布罗茨基的一般作品中,他似乎不屑于直接表达个人感情;但这首诗中有不少地方是以“我”开头的。或许这部作品应该归为一种特例,即诗人更愿意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区分开来,以更加独立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立场。诗人曾在散文《怎样阅读一本书》中说过:“抵制陈词滥调,才能区分艺术与生活。”看来,在这里他仍然坚持抵制“陈词滥调”,力图达到纯粹的目的。观念、人格尊严以及诗歌本身的维护,进而达到揭露和批判社会阴暗面的目的。

总的来说,全诗的核心就是将“物”与“人”并列分析,得出“物”优于“人”的基本结论。产生这一观念的原因,仍应归咎于诗人独特的生存经历。这段经历不仅使他清楚地认识到专制制度是不人道的、阻碍历史进步的,而且还可以通过制度的出现进一步认识。看到不合理制度下暴露出来的人本身的恶劣本性。这首诗开头引用了意大利诗人帕韦塞的名句“死亡将来临并夺走你的眼睛”,似乎为整首诗定下了宿命论的基调。帕维斯的人生经历与布罗茨基颇为相似。 1935年,他因参与编辑《文化》杂志而被法西斯政府逮捕入狱,后被流放三年。相似的经历让他们对人世间的生死有了更深刻、更生动的认识,因此他的神秘观点很容易得到布罗茨基的欣赏。第一节中的“我”的意思是“最好生活在黑暗中”,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世界上“人”和“物”的混乱。 “当我厌倦了黑暗,/我会再次说话。”这似乎让我们想起了诗人顾城的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但不同的是,顾城诗中的“我”即使在黑暗中仍然充满希望。对光明充满信心,保持一种韧性;布罗茨基的这首诗是在他最困难的时期写成的。他对现实社会的厌恶和愤慨几乎达到了一种极致,以至于作品中的“我”以近乎受虐狂的方式回避人事的纠缠。在第二节中,“我”终于说话了,而在接下来的两段中,他集中表达了对“人”的厌恶,并指出了“人”的虚伪等不良品质。第四、第五节,“我”开始赞美“物”比“人”优越。最重要的一点是,“物”内外更加一致,对生活的态度更加平和自然,绝不“欲败尘埃”。 ,即顺其自然。第六节与第三节开头的内容相呼应,表现了在冰冷的世界中没有容身之地、等待死亡的“我”的垂死状态。不过,第六节已经开始提到死神的介入了。第七节再次讨论“物”的优点,并涉及“物”与“人”的关系。 “物体有自己的整体考虑,/……它们退出了/由文字组成的人类世界”,作为“我”的同事,“物”对“人”来说也相对排斥。 “人的世界”是“由文字组成的”,这似乎暗示着“人”必须依靠前人制定的意志和规则才能生存。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常常依靠刻画甚至诽谤他人来提高自己的价值和地位。这种勾心斗角,自然是简单“事”所不习惯的。 “物体可以被砸碎,烧毁,/或挖空,毁坏,遗弃。/但在这些场合,/它不会大喊:‘操!’”这是诗中非常重要的一段,而且更直接。和戏剧它生动地展现了“人”与“物”的对抗关系,通过对比,从侧面揭示了“人”的卑鄙:“人”会肆意破坏“物”,而“物”却保持冷静和平静。没什么好抱怨的;诗人暗示,“人”在同样的情况下不仅会表达愤怒,甚至还有报复的可能。见惯了世间的一切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诗人对社会上紧张、功利的人际关系有着深刻的认识。这样的讽刺和批评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情感和失望。诗人想象中“物”本身所在的“宇宙空间”,似乎是一个与人类世界完全隔绝的自由系统,一个完全非功利的纯粹空间,它让“我”欣赏和欣赏。非常向往。第八段更详细地描述了一些常见“对象”的真实情况。 “树荫下的人/就像被网捕获的鱼。”看似荒诞的场景,有效地表达了“人”被“物”所困的情景。真实状态。第九节,死神正式登场。他“到达并发现/一具尸体,它的宁静/表明死神已经降临/就像一个优雅到来的女人”。不知道诗人这里所指的“尸体”是不是死去的“我”。大概是因为亲眼看到了死神的形象,“我”才觉得“可笑至极”。 “死神会来,夺走你的眼睛”这句话终于应验了。最后一段引用了《圣经》中圣母与基督的对话,似乎在探讨基督的精神与世间生死的关系,表达了一种类似于众生平等的观念; “我”死后看到的安静祥和的景象。 ,接近“事物”本身所在的“宇宙空间”。这似乎就是诗人内心所追求的存在境界。诗人对基督教精神有自己的诠释。当他解释耶稣的那句话“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脸,就用另一边打你”时,他认为可以通过“过度”或“实质性的服从”来使邪恶变得可笑,从而使那种伤害变得可笑。毫无价值。或许对于诗人来说,这似乎是一种反抗不合理社会的方式。

(LV 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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